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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十二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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伯姬坐在月下捣药,清苦地草药气息弥漫在院中,和着芍药的香味,造出了一片安静宁和的气氛。这个感觉让她想到了若阿山,那个属于她的,有着一座高楼,种着许多杜若的小院子。江慕昭喜欢亲自捣药,他说那样可以摒除一切杂念,让自己能够安静思考。那时她喜欢躺在小榻上看星星,晚风常常有些凉,可江慕昭会给她盖被子。

鬼使神差的又惦念起了他,深深地无奈让她手中的动作迟钝了许多。

“你有心事?”坐在一旁的公孙问她。眼前的棋盘中黑白子纵横厮杀,呈焦灼之势,正是他自己和自己对弈的战场。从这点看出,他的眼睛已经恢复了许多,已然可辨色彩,可分形状。

可他仍旧残存着之前的习惯,微微垂着眸子不直视于人,笑得清浅,眸光模糊的温柔着。

伯姬抬起眼眸,看向夜空,正逢十五,月亮呈现出圆满的轮廓。她却无法明言,只是沉默了半晌,才寻了个其他的借口:“菀姬如今的身份还是贱籍,虽说留在我身边不至于受委屈,可她总该有自己的生活,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。”

公孙侧着头,做出认真倾听的姿态,听到她这样说,便笑道:“你如今的身份也不好昭示于别人,不然晏国复国更会困难重重。”

他说得不错,这便是她没有与菀姬贸然相认的原因,她并不认为晏国王女的身份会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什么际遇,怕是只能招来灾祸。毕竟晏国是大乾最早分封的诸侯,也开了诸侯纷争中灭人国家,毁人宗庙的先例。从那以后,一些小国纷纷消失,大乾土地上尔虞我诈,血流成河。

“晏国宗庙已毁,土地和人口都被诸国瓜分,要想复国谈何容易。我都不敢生出这样的妄念,如何敢连累殿下。”伯姬的语气连自己都觉得颓然。江慕昭都拒绝去做的事情,如何能期待别人可以。

公孙却摇头:“你认为我不过是说说而已么?”他努力从模糊的视线中,找到伯姬的眉眼,笃然道:“之前便答应过,你若是为我治好双目,我当助你复国。我并不想食言,也不会食言。伯姬,你信我。”

他说什么话都那样诚恳,让人不由自主地选择相信。

她只是笑了笑,没有说话,以前觉得是执念的东西,不知怎地就失去了动力。关于晏国的很多记忆都开始模糊起来,甚至午夜梦回时,想到的还是清冷幽深的宫室,还有一场冰冷的人情。江慕昭说,她只是迷茫罢了,仿佛除了这件事,再也找不到自己生活的目标,也不知未来的路该以什么为继。

他曾尝试过教自己抚琴,观星,下棋,可那些都被她以无用为理由嗤之以鼻。那时他很失望,说多了便不再说了。

“我阿母最喜欢的是景儿,她虽然嫁了很多次,生了很多孩子,但只有对景儿是最特殊的。”伯姬看着皎皎的一团明月,忽然起了陈旧的心事,絮絮地说起了旧事,“她曾说起过,自己一身的荣辱都寄予这个孩子身上,自然不一样。那时我不明白,只觉得她生了许多孩子,厚此薄彼的太过明显,可以对公子覃和公子遥不管不顾,也可以对我置之不理,为何就对年少无知的景儿那般偏心。现在终于想明白了,她这一辈子,风流之名传遍诸侯,却也是个心性十分凉薄的人。可以为了新靠山而放弃行将就木的老晏王,也可以为了权势而放下惨遭流放的太子转投他人怀抱。嫁给我阿父最多就是权衡利弊,能长长久久地坐在高位才是她的梦想。这样一想,无论是我,还是她曾经那两个孩子都是累赘罢了。”

说到伤情时,伯姬用手托着腮,眼里满是寂寥荒芜。

“菀姬却不一样,她很会讨人喜欢,阿母喜欢她,无关乎任何考量,就是喜欢她这个人。”事情过去这么久,她以为自己可以潇洒通透地看待一切,却遗憾地发现,她还是像极了一个讨不到点心的小女孩。

“你很羡慕她?”公孙浅笑,靠近了一些,他身上带着沉水的气息,浅淡的味道,却让她觉得很舒服。

伯姬摇头:“我只是在想,若是阿母知道菀姬如今过得这样不好,会不会很心疼。”

公孙听完她的话,侧首去看她的脸,朦朦胧胧的一点轮廓,像是被雾气笼罩住一般。这一刻,他焦急地期盼着自己能快点恢复,这样就不会对她的神色茫然无知。可是她的心不在这里,一旦治好自己,怕是很快就会离开,他又忍不住的想拖得再慢一些。

可惜,这些婉转的情思,她不会明白。

他不再说话,只是陪着她看月亮,月光朦朦胧胧的,落在他残损的视野中,与她的脸一样,捉摸不到。

“若得伯姬相伴,当不会让她羡慕任何人。”他在心里默默地想,想着想着,竟也有些圆满的快乐。

药准备好已是月过中天,仆婢已经默认了他们的关系,并无一人来请走公孙的意思。伯姬一向对声名之事不大在意,反正也无嫁人的打算,但还是觉得有些尴尬。为他敷好了药后,十分委婉的暗示公孙离开,他却只是浅笑温雅,仿佛听不懂她话中的意思。

“殿下,夜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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