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待到第二日，素华换上了一件碧色的衣裙，给自己挽了一个随意简单的发髻，铜镜中的女子娇俏可人，一双水灵俏丽的眼睛如水杏，灵动婉转，虽说不至于让人瞧上一眼就心生好感，却也足够留下个不错的印象。

因着她昨日向越昀透露了有关那位名为江蓠的男子的踪迹，他也算是欠了她一个人情，稍早些时候她去明昭殿找那人，却只落得一场空。

倒也不意外……在这宫中无人在意，有些时候，也不一定意味着是坏事。

如今便只能直接去找那位唤作伏千的小娘子，越昀昨夜问她为何惹得她不快。

素华思来想去，也只能想到那句话。

伏千毕竟是越昀的手下，而且看起来似乎颇受看重，半月后的狩猎日也要靠她去打探情报，若非必要，素华并不愿和她徒生嫌隙。

既是去求和，为了让谈话更加顺利，素华便将自己打扮得更亲近随和了些。

自阿晚从良人升位到充依，殿内侍奉的宫婢也多了不少，起居方面也无需她担心。

她昨晚已和阿晚打了声简单的招呼，现下收拾好了，走出殿门，便朝着伏千所在的兰露殿走去。

兰露殿是司容华的宫殿，司容华乃是廷尉司同和之女，应召入宫后因着母家也受过一段时间的恩宠，可到底帝王薄情，新人来，往昔红颜转瞬便抛之脑后，好在司容华母家势力还算雄厚，也足以让她在这宫中不受他人所欺，自在地活着。

这位司容华一向不喜与外人打交道，素华不是傻子，也不会上赶着惹罪招愆，故而虽走到了这兰露殿殿门，也只是请一旁的宫婢帮自己唤来伏千，说是她昨日寿宴上有东西落到了自己这。

“伏千？”面前的宫婢撇了撇嘴，没好气地说道，“劳烦姐姐自己去找她罢，后殿右侧第二间屋子便是她的房间，我可没胆子去唤她。”

瞧着这位小娘子很是不喜伏千，素华虽面上不显，心下细细一想，也清楚了大半。

“可万一惊扰了司容华……”素华面色犹疑。

“容华一向不管这些小事，你只管进去便是了。”她摇了摇头，转身推开了殿门，说道，“若是在途中遇见掌事姑姑冬莲，便朝姑姑说明来意即可。”

“我们这兰露殿的人好相与的很，你无需担忧。”

面前的这位小娘子虽在刚刚提起伏千时态度很是不善，可如今说起这些时，语气和面色都十分温和，想来心性也并不坏，素华对兰露殿的人的脾性也有所耳闻，现下听她这么一说，便稳住了心神，道了声谢，走了进去。

许是她运气好，亦或者是兰露殿的宫婢和宦者们的确都十分清闲，这一路走到后殿，竟也没遇见几个宫婢，更别那位小娘子同她提起过的那位冬莲姑姑。

尤其是到了后殿，更是走上好几十步都见不到一个人影。

素华朝着后侧第二间屋子走去，只是从外头瞧着，这实在是没有什么人居住过的痕迹，她犹疑了片刻，还是伸出手轻叩响了门扉。

她的指尖刚刚触碰门扉，发出一声微响，门便从内部被一股巨力打开，发出一阵巨响。

“有事？”伏千双眼还有些迷蒙，艴然不悦，语气阴沉。

莫不是被她吵醒了？

她从前听过有一些人极其讨厌睡梦中被人惊醒，一旦被惊扰，便会控制不住情绪，此刻瞧着伏千这般模样，像是下一秒便要随手抡起个物件朝她砸过来，素华轻抿了抿嘴唇，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半步。

“诚然，有些事情确需与你商谈，只是我不知道你尚未起身……抱歉。”

伏千眨了眨眼睛，面前人身上传来熟悉的味道，微香中含着一丝淡淡的苦涩，香气争先恐后地钻进大脑，迷蒙的双眼逐渐变得清明，她定定地盯着她看了许久，才迟疑地“啊”了一声，开口说道。

“原是你，大人的同谋。”

这是什么称呼……

素华轻抿唇，终究还是认下了这个名号，点点头，说道：“昨夜我所说之话多有冒犯，若是惹你不快了，我向你道歉。”

“道歉？”她不解地歪了歪头，似是想到了什么，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。

伏千看了素华几眼，努力在脑海里搜寻她的名字，可到底两人交谈过少，她似乎也从没说起过自己的名字，于是，她只得张口说道：

“姐姐，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，需得去找大人，我只听大人的话。”

素华自从文府覆灭后便随女公子前往青州，韩大人与女君虽然心地宽厚仁善，但终究是寄人篱下。久而久之，她也习惯了言谈举止间的迂回曲折，不让他人察觉到她的真实想法，然而，眼前这位伏千小娘子的言辞却如此直接，如此直白地戳穿她的念头，让素华忍不住感到些许尴尬与难堪。

“你很讨厌我吗？”她问道。

如果不是讨厌她，怎么会这般不留任何情面，直接戳破她的借口。